天地無光, 鴉雀無聲, 陰霾處處。
在極度黑暗中只聽見那獸的脈動, 從那無盡的混沌中傳出。
獸, 其貌奇醜無比, 身上長着十多個如男性陽具般的隆起物, 頂尖上各長了無數小眼, 與昆蟲複眼無異。如同兩棲動物濕漉漉、帶粘性的皮膚滿佈了毒瘡, 蠕動的蛆虫吸吮着從中溢出的膿。
獸, 其貌奇醜無比, 身上長着十多個如男性陽具般的隆起物, 頂尖上各長了無數小眼, 與昆蟲複眼無異。如同兩棲動物濕漉漉、帶粘性的皮膚滿佈了毒瘡, 蠕動的蛆虫吸吮着從中溢出的膿。
獸有如巨蛇的生殖器上滿佈鱗片, 一直伸延至地殼深淵, 機械性地於地面裂縫間猛裂抽送, 每一下都反射出暗黑鱗光。生殖器不斷膨脹, 獸隨着相應動作而挪動身子, 像一台血肉打樁機, 口中發出低沉的轟轟聲。隨即, 令人聯想到人類在交媾時發出的低吟聲。 大地在瘋狂地呻吟, 地層深處不斷湧出大地之母的愛液。氾濫了, 人們淹沒於其中。
獸半透明的皮膚一起一伏, 每個毛孔充分擴張, 讓血池中的養分滲透其中。池中躺着垂死的人們, 皮肉都割裂了, 臉容扭曲糢糊, 奄奄一息。
獸半透明的皮膚一起一伏, 每個毛孔充分擴張, 讓血池中的養分滲透其中。池中躺着垂死的人們, 皮肉都割裂了, 臉容扭曲糢糊, 奄奄一息。
其間, 有一人拼命拖着傷痕累累的軀殼, 用僅餘下的力氣將自己支撐起來, 嘗試遠離那獸的範圍。 但當那人蹣跚地步行了兩、三步距離, 瞬間, 有一像吸盤般的管狀器官飛快地由獸的身體底部伸展出來, 像箭一般地飛向那人。那人一下子僵住, 其首級被那器官完完全全吸啜進去, 當下身首異處, 血從撕裂的頸部噴射出來。
那獸孕育的七頭小獸長着扭曲了的小孩臉孔, 哇哇地叫嚷。各居七方, 吞噬着一具具腐化中的屍骸。
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連續不斷……
那獸孕育的七頭小獸長着扭曲了的小孩臉孔, 哇哇地叫嚷。各居七方, 吞噬着一具具腐化中的屍骸。
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連續不斷……
這一刻, 我相信我看見了地獄。
我拼命掙扎, 設法不垂下千斤重的眼皮, 我要記住這眼前的一切景象, 這是暗黑的極至呈現。
……
後來, 天破了。
獸鳴叫, 痛苦無比。其身上十多個隆起物逐一爆裂, 肌肉開始撕裂, 繼而溶解, 其體內隱約能看見一繭。繭身被黑光包裹。
剎那間, 在血池中沉睡了千萬年蓮花的球莖, 以爆炸性的生命力茁長, 長出了朵朵綻放的蓮花。
黑光由獸的體裏以擴射性的形態向外發放。七頭小獸在黑光中鬼哭神嚎, 極速溶化。
大地蠢蠢欲動, 天下起了黑雨, 一切景象都改變了。
然後, 我看見了他。
……
後來, 天破了。
獸鳴叫, 痛苦無比。其身上十多個隆起物逐一爆裂, 肌肉開始撕裂, 繼而溶解, 其體內隱約能看見一繭。繭身被黑光包裹。
剎那間, 在血池中沉睡了千萬年蓮花的球莖, 以爆炸性的生命力茁長, 長出了朵朵綻放的蓮花。
黑光由獸的體裏以擴射性的形態向外發放。七頭小獸在黑光中鬼哭神嚎, 極速溶化。
大地蠢蠢欲動, 天下起了黑雨, 一切景象都改變了。
然後, 我看見了他。
他於獸的殘骸中破繭而出。烏黑的長直髮及地, 肌膚白淨如雪、晶瑩剔透, 連其下的微絲血管亦能隱約可見, 因此, 與黑髮造成強烈對比。他身披漆黑雲肩, 全身發出柔光。深不見底的眼眸盛載着全宇宙的奧秘。
血將池中蓮白淨的花瓣染成了赤紅, 血蓮跟隨他的步伐一朵朵盛開。
四周的環境開始因他的光芒而明亮起來, 原先獸的所在地已變成了一片焦土。 驟然, 生命之樹出現於地平線, 黑黝黝的樹枝茁壯無比, 巨大的樹冠彷彿籠罩了整遍天。 從遠處看, 掛滿了東西的樹枝令其活像一棵聖誕樹。不同的是, 懸掛在樹枝上的是一具具上吊而死的屍骸。 空氣中飄浮着由屍骸風化後形成的塵埃, 像被風吹散的花瓣般瀰漫處處。
他, 腳踏血蓮一步一步、緩緩地走向我, 姿態高雅萬分, 散發着不屬於人世的氣息。然而, 我並不確定他是神族或魔族。 身上穿的黑袍以同色系的黑線繡了蓮花開到荼靡的景象, 袍子隨風飄揚。 劃上了金屬墨綠色誇張眼線的眼睛緊盯着我, 視線未曾從我的身上離開過, 我的靈魂漸漸被那紫色眸子攝住, 神智迷亂。
我身體動彈不得。
那時, 我聽見滿天梵音。 聲音排山倒海, 直衝着我的耳朵而來。
天空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,四周都突然暗淡下來。 那時, 我能清楚看見漆黑大地與天空的分界線。由他身上發出的柔光漸漸消失, 無窮無盡的黑暗吞噬了視覺。 四周變得異常寂靜, 連一絲微風亦沒有, 我彷彿聽到黑暗深處傳來孤魂野鬼詭異的抽泣聲。 遍地開滿了血蓮, 將黑暗的天地染成一片暗紅。到處仍然能聞到陣陣花香, 我細心聆聽, 空氣中只有他逐漸邁向我的腳步聲在迴盪。
天空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,四周都突然暗淡下來。 那時, 我能清楚看見漆黑大地與天空的分界線。由他身上發出的柔光漸漸消失, 無窮無盡的黑暗吞噬了視覺。 四周變得異常寂靜, 連一絲微風亦沒有, 我彷彿聽到黑暗深處傳來孤魂野鬼詭異的抽泣聲。 遍地開滿了血蓮, 將黑暗的天地染成一片暗紅。到處仍然能聞到陣陣花香, 我細心聆聽, 空氣中只有他逐漸邁向我的腳步聲在迴盪。
突然, 赤紅的火焰在每朵蓮花中燃起, 那可是古老宗教經文中所描述的地獄之火? 火越燒越狂, 在熊熊火光中出現了十多萬個女人的影像。 其中有年輕艷麗女子, 正值花樣年華, 亦有年老色衰的。 每女子各處一血蓮上方, 凌駕於空中, 離花只有十多厘米的距離。 眾人皆一絲不掛, 在火海中被燒灼, 求生不得, 求死不能。 那刻, 我想起了古時人類歷史中所記載的黑暗時代, 那是一個以神名義為所欲為的時代, 那些女子必然是在為時三百餘年的瘋狂獵殺女巫行動中的受害者, 在強烈寃氣中無法息懷的遊魂。
最後, 他與我之間只是咫尺距離, 我們面對面相向。 其身後是十多萬個赤裸女人被燃燒的景象, 他的輪廓背着火光映進我的眼簾。 他, 並沒有呼吸。 他再踏出腳步, 慢慢走到我身後。 在他與我擦身而過的那一刻, 雖然周遭一遍火海, 但我仍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氣。 正當我以為他要離去之際, 他從背後環抱住我, 用手指在我背上輕掃, 他十指均帶上硬物, 雖不能確定, 但由背部觸覺來斷定, 應該是金屬。 他以指尖如舔舐糖漿般慢慢地向上移動, 令我渾身上下疙瘩齊起, 不寒而慓。
他將身子靠近, 胸膛緊貼着我的背部, 隔着衣服, 我完全感覺不到他的體溫, 亦聽不到他心的鼓動聲。 他在我耳根旁以一種我不能識別的語言跟我說了句話, 我完全沒法理解其意思, 但我能肯定那是一種失傳的古老方言。 不知不覺間, 我眼前晃過一抺銀光, 眼睛定一定神後, 原來是一雙戴上了白金通花指套的手, 光正是金屬泛出的, 我在金屬表面看到了自己被反映的臉容。 他的手很白晢, 十指纖纖, 一看下便能察覺到他非同凡人的尊貴身份。 他一隻手纏住我的脖子, 另一隻手捂住我泛紅的臉。當下我猜出了他剛才說的話的意思, 然而, 一切來得是多麼的自然, 我並沒有半點恐懼, 亦沒有意欲反抗。 他身上再次綻放出攝人的光芒, 絲絲溫暖傳遍了全身, 我覺得現在的我正被簇擁在愛河中……
將我的脖子扭得粉碎吧! 就像花朵被採摘時, 脆弱的細莖一樣地被折斷。 將我進行血祭, 吞噬我吧! 因已厭透俗世間的偽宗教, 我已不在乎誰是我的救贖主了。
始源於终, 塵歸塵, 土歸土, 生總得在死亡中得以萌生, 像血蓮般從濃濃血泊中燦爛地盛開。請給予我至高無上的救贖!
這可會是生之盡?
我眼睛蒙上一層濕氣, 朦糊地看見花朵在四處慢慢地燃燒。
©Shing Chan